主持人:
匯率的波動對于實體經濟你覺得會產生影響嗎?
張斌:
匯率的波動如果是持續(xù)長時間的一個波動,有彈性的匯率機制對實體經濟一定是有影響的,而如果你這個彈性是建立在市場供求為基礎上的,那對我們實體經濟的資源配置,對宏觀經濟的穩(wěn)定都是非常有利的。
主持人:
我看到一個這樣的說法,因為前一段時間央行行長周小川也曾經說過,不排除通過人民幣貶值來幫助推動出口,以及維持中國經濟強勁增長的可能性。但是有人說讓人民幣貶值去推動出口是錯誤的,因為這等于是補貼出口部門實際上是補貼了外國消費者,你怎么看這個觀點?
張斌:
我比較贊同這個觀點。我想舉一個例子,在原來的匯率水平上,我們中國人有一萬個工人,然后工作了一年,生產了一億件襯衫,我們可以換到一架波音747飛機。那現(xiàn)在呢,匯率大幅地貶值,因為大幅貶值之后生產襯衫可能賺錢更多,更多人,兩萬人去生產襯衫,你能換兩架波音747飛機嗎?你換不到,因為當你更多的襯衫到了美國之后有更多的競爭,你可能只能換1.5架。對美國人來說,他原來一架飛機可以換一億件,現(xiàn)在1.5萬架可以換兩億件,對他是有好處的。但是對中國非常不利,為什么呢?因為我們拿更多的資源換到了更少的產品,這對中國是非常不利的。我們多出來的一萬個工人為什么不能到我們老百姓生活最需要的一些服務業(yè)部門,在那里面創(chuàng)造價值呢?為什么要在出口部門創(chuàng)造價值呢?我們在出口部門創(chuàng)造的價值越來越少,為什么不能把這些勞動力資源,你知道我們最年輕的、最寶貴的勞動力資源現(xiàn)在很多都在出口部門,而我們得到的價值回報越來越少,如果把資源能夠轉到我們的醫(yī)療、教育、服務,平常老百姓最需要的這些部門,對我們的資源配置改善,最根本上對我們的福利改善是非常有幫助的。
主持人:
我們知道從明天開始,12月4號和5號,第五次中美戰(zhàn)略經濟對話即將在北京召開。我們知道以往的幾屆中美戰(zhàn)略經濟對話的一個重要議題就是美國敦促人民幣持續(xù)升值,這次人民幣的貶值對明天即將召開的SED第五次對話會有什么樣的影響?接下來我們就連線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的霍德明教授,霍教授您好。
霍德明(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教授):
主持人好。
主持人:
在星期二的時候,美國財長保爾森曾經說過,他說讓人民幣繼續(xù)升值并且排放市場是至關重要的,但是與此同時,人民幣兌美元就出現(xiàn)了與以往相比比較大的跌幅,您怎么看待這種現(xiàn)象?
霍德明:
我覺得他在這個時候提出有關人民幣升值的要求,其實非常有爭議性,而且其實跟我們周小川行長在前一陣提出來說可能不排除用人民幣貶值的手段來刺激出口,可能是有一個類似戰(zhàn)略性挑戰(zhàn)的這么一個意味。因為我們都知道,其實對中國這次受到金融海嘯的波及之下,如果照前次的經驗,中國是完全不動匯率的,可是我們今天周行長拿匯率作為一個可以說是我們政策上的一個手段、一個工具,這個對于全世界來講,可能是一個新的挑戰(zhàn)。而這次保爾森他特別提到,還希望人民幣繼續(xù)升值,不管是短期還是長期,我覺得都是挑釁性的一種建議。
主持人:
您認為他們提出的這種要求是否合理呢?
霍德明:
有關于匯率這方面的一個決定,其實不僅是國際金融方面領域討論的課題,同時也是國際政治討論的一個非常熱門的話題,所以我覺得在這個時間點上,美國人提中國匯率持續(xù)要升值,他其實是一種政治上的考慮,而這種政治上的考慮其實應該是在測試中國所謂經濟實力到底有多少,如果說中國真的在這個金融海嘯中間居然能夠挺得住,就是說雖然國內犧牲出口部門,目前已經犧牲很大了,它如果還能繼續(xù)升值下去的話,這可能對全世界其他的國家來講,就是我們所謂的中國將會是全世界的不管是經濟大國,可能也更是一個政治大國的信號。
主持人:
霍教授,您認為中國政府在明天和后天中美兩國之間的經濟磋商中是否會響應美國政府提出的要求?
霍德明:
第一個,我不是官員,不過我在想,在這次討論中美經濟戰(zhàn)略會議中間,如果就人民幣幣值短期之內,可能中國政府會跟美國政府有一個比較劇烈的爭執(zhí),這點上面,我倒寧愿希望人民幣匯率能夠像上一次金融危機的時候保持不變。但是長期來看,只要中國出口創(chuàng)匯的政策沒有做巨大的改變,而對中國所謂勞動力密集的行業(yè)繼續(xù)能夠出口,創(chuàng)造很多的外匯存底的話,中國的匯率升值長期來看可能是難免的,當然短期之內受到金融海嘯的影響,可能人民幣真的會有一些波動,甚至往貶值方面走,但是我想那應該不是一個趨勢。
主持人:
霍教授,還有一個問題希望您用很簡短的時間為我們解讀一下。
因為我們知道美國后任總統(tǒng)奧巴馬在競選其中就提出了這樣的口號,就是說我要上臺之后,會對中國采取比較強硬的貿易政策,但是這樣的前提下,因為我們知道第五次中美戰(zhàn)略經濟對話已經是布什政府在任期間最后一次了,對于奧巴馬政府未來和中國在經貿方面打交道,這次人民幣兌美元的貶值您認為說明什么問題?
霍德明:
我覺得奧巴馬有點在轉移國內的壓力。其實我們都知道,美國由于長期人民不儲蓄,所以他從國外借錢的習慣已經養(yǎng)成了,他反而這次要求對中國貿易上面有一些制裁,就是說其實他在轉移國內的壓力,來把這個壓力移轉到國外去,尤其是用就業(yè)這個名目來讓中國屈服,這點可能是我們要預防的,將來美國政府它的態(tài)度。
主持人:
好的,非常感謝霍教授。您現(xiàn)在正在收看的是《新聞1+1》,我們今天節(jié)目探討的話題就是人民幣兌美元的匯率貶值,我們的節(jié)目稍后繼續(xù)。
主持人:
中國是一個出口導向型的經濟,因此匯率的變化一直就備受關注,接下來我們不妨回顧一下。
(播放短片)
解說:
不排除通過人民幣貶值來幫助推動出口,以及維持中國經濟的強勁增長的可能性。
上個月,當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的這番話被媒體報道出來后,立即引發(fā)了市場對中國政府可能利用人民幣貶值來刺激經濟增長的思考。
在當前國際金融危機的大背景下,歐美各國莫不緊盯著人民幣匯率,而在經歷了連續(xù)幾天人民幣匯率罕見大幅下跌后,部分西方媒體認為,中國正在人為壓低匯率,拯救脆弱的出口業(yè)。
其實經濟危機中的匯率變動問題一直備受關注,十年前的亞洲金融風暴中,中國政府堅持人民幣不貶值,雖然給出口造成了極大壓力,但卻樹立了中國負責任大國的形象,也為當時亞洲經濟的快速恢復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不過應當注意到,當年的亞洲金融危機從范圍來看畢竟是一場區(qū)域性的經濟危機,美國、歐洲兩大經濟體受到的影響有限,我國在堅持人民幣不貶值的基礎上,對美出口不降反升,中國經濟因此完成了“保8”的目標。而此次發(fā)端于美國的金融危機覆蓋全球,美國和歐洲深受影響。數(shù)據(jù)顯示,美國、歐盟、日本9月份的消費者信心指數(shù)都處于2006年以來的最低點,美國更是在10月份創(chuàng)下了38.0%的消費者信心指數(shù)歷史最低點。
在剛剛結束的廣交會上,我國的傳統(tǒng)出口大項,紡織服裝產品共成交34.2億美元,較上屆下滑39.3%,其中對歐盟和美國的成交額分別下降28.6%和36.1%。由此可見,十年前那種堤內損失堤外補的情況已不可能出現(xiàn),因此有專家預測,在實體經濟明顯受到沖擊的情況下,采取貶值等一系列鼓勵出口的政策可能性極大。但是有媒體也分析到,假如選擇貶值,效果仍然難以控制,由于中國的出口商品存在眾多的同質競爭者,人民幣的貶值政策可能引起相關國家的貶值競賽,人民幣貶值造成的形象損失成本可能不會帶來預想的效果。同時,中國作為歐美出口的一個重要市場,貶值同樣會激起歐美國家的貿易報復政策。
12月2號,中國社科院財貿所所長裴長洪在中國社科院2009年經濟藍皮書新聞發(fā)布會上表示,作為宏觀政策調整手段,人民幣匯率對于美元匯率的回調是完全正常的,也是必要的。
也許綜合權衡短期和長期的利弊,應該是目前匯率政策所要考慮的問題。
主持人:
當我們回頭看十年前的亞洲金融危機的時候,當時人民幣堅持不貶值起到了一個定海神針的作用,但是我們看十年過去了,現(xiàn)在我們用一種彈性來面對這樣的一次金融危機,你覺得怎么對比一下看中國政府在這兩次金融危機中不同的做法?
張斌:
當時的情況,其實東南亞的國家是非常糟糕的,因為人民幣堅持不貶值,對穩(wěn)定當時的區(qū)域經濟,沒有展開惡性的貨幣競爭性貶值是非常重要的,在當時得到了很高的國際贊譽。
我想在這次的人民幣貶值當中,你看到的只是前兩天的貶值,你應該有點耐心,再看兩天,人民幣究竟是持續(xù)貶值,還是人民幣是在一個更寬的區(qū)間去波動,但是我不是官員,但是我猜測應該是后者,為什么呢?因為中國通過貶值來刺激出口,不僅不能夠自己得利,而且還傷害到別人,大家都不得利,這種事情我們是沒有理由去做的。
首先我們如果采取貶值刺激出口的話,東南亞國家可能跟著貶值,大家如果都跟著貶值,惡性貶值的話,誰也得不到好處,這是第一點,刺激不了出口。
第二點,我們出口刺激貶值,就算我們能夠達到刺激出口,我們還需要那么多的出口嗎?我們現(xiàn)在一直在強調,我們中國現(xiàn)在不僅僅是短期下調的問題,我們其實還要從百姓的福利角度上看,我們更嚴重的是經濟結構扭曲的問題,我們更多的資源不是服務于本國的老百姓,而是很多服務于外國的消費者,我們現(xiàn)在要做這種轉變,怎么轉變呢?轉變過程中很痛苦,因為原來我在工廠里面工作,現(xiàn)在我可能要換到內需部門,我可能企業(yè)要破產,我可能工人要失業(yè),然后我才能換到另外一個部門去,短期過程很痛苦,但是你要不要做這個轉變,你如果想要你的福利改善,想要老百姓的生活福利改善,想要出口制造業(yè)企業(yè)技術進步,你必須要做這個。我覺得這個對中國也是一樣的,你老想好,你不愿意付出代價是不行的,我們現(xiàn)在就是要付出代價的時候,但是我相信如果我們挺得住,我們能夠堅持做這種轉型,我們減少點出口,我們采取更有效的政策改革刺激內需,擴大內需,我想我們過去這一關,我們的生活會更好。
主持人:
你剛才說你不是官員,所以你說出了那樣的話。接下來我們再看一位官員的說法,那就是央行行長周小川在11月的一句表達,他說不排除通過人民幣貶值來幫助推動出口以及維持中國經濟強勁增長的可能性,怎么解讀這位官員的說法?
張斌:
這種官員的解讀,我覺得應該把他整篇文章拿來讀,不要拿一句話來讀,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其實是給央行匯率的調整上下波動留了一個空間,如果把全文拿來看一下,我對他的話意思的理解,他實際是不要讓市場上相信人民幣會一邊倒,人民幣是會波動的,現(xiàn)在就是一個例子,現(xiàn)在人民幣就在波動。
主持人:
你的意思就是說要放在一個背景下,放在一個整體的語境下看他這句話。
張斌:
對,任何一句話如果單拿這一句話,你都可能誤讀了整篇文章的意思,整個發(fā)言的意思,如果把整個發(fā)言的意思拿來看,我想周行長不見得意味著我要通過匯率貶值來刺激出口,我想這個不是他的真實的意思。
主持人:
我們今天一直在說一個問題,就是匯率的彈性,因為彈性越柔韌,經濟越健康,它越能真實反映出市場的變化。你覺得從未來來看,很多人認為硬貨幣總比軟貨幣要強,比如說這次金融危機里面美元的表現(xiàn)就是這樣,雖然人們對美元恨得不得了,但是真的是愛恨交加,所以你對未來怎么看中國人民幣在整個金融市場上的這種趨勢?
張斌:
一個強經濟一定是一個強貨幣,但這個強貨幣并不代表你對其他貨幣的匯率不動,你看美元它其實是個浮動的匯率,它是一個大國,它是一個浮動的匯率,但它也是個強貨幣。我想中國人民幣匯率未來的方向應該也是這樣的一個模式,人民幣首先是一個浮動的,有彈性的匯率,同時它也應該是一個強貨幣,因為我們背后有著一個持續(xù)的經濟增長作為支撐,它一定是一個國際上越來越受歡迎的貨幣,當然這還需要我們的政策上,外匯管理的政策、金融市場的發(fā)展進一步推動,但是我們正朝著這個方向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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