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在1月31日及之后一周時間里,自以為生活在全新的中國股市里的中國股民,看到了接二連三的大陰線,一萬億市值隨之而去,“韭菜”(新一代散戶的自稱,取“雖一茬一茬被割,但一直前仆后繼、生生不息”之意)驚詫不已;老一代股民一聲嘆息。
這一回向中國股市祭出危言的是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成思危,成思危也是著名而有責任感的經(jīng)濟學家。1月31日,F(xiàn)T中文網(wǎng)發(fā)表了《成思危:中國股市正在形成泡沫》一文稱,成思危表示,中國股市正在形成“泡沫”,投資者面臨投資行為不理性的危險。
該文發(fā)表當天,中國股市反應(yīng)強烈,上證綜合指數(shù)大跌140多點。接下來的一周,此前持續(xù)暴漲的中國股市遭遇一年來最慘重的下跌行情。僅6個交易日,上證綜指就從近3000點的高峰跌落了439點,1萬多億的市值隨之蒸發(fā)。盡管隨后,成思危特地作出說明——FT將“would”誤寫成“will”以及譯者未將“end up”(最終)二字譯出——但已于事無補。
事實上,在這一輪大行情中,成思危是第三個明確提出“泡沫論”的重量級人物,此前,摩根斯坦利前亞太區(qū)首席經(jīng)濟學家謝國忠、國際投資大師羅杰斯亦有類似表態(tài),可惜影響遠不如成思危。不過,在邏輯關(guān)系上,謝國忠的預(yù)言或許為此作了鋪墊——“政府會提前干預(yù)市場”。再加上1月份監(jiān)管層開始擔心股市流動性過剩風險,并從資金和輿論口徑兩方面開始調(diào)控。
作為一個著名的經(jīng)濟學家,成的表態(tài)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這之前的財富盛宴,也的確令人擔憂:A股新增開戶數(shù)居然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高達114.41萬戶,連中國證監(jiān)會主席尚福林都聽說“證券公司像搬家公司一樣,開車去小區(qū)把投資者拉到證券公司開戶”的事兒了。問題在于,對于一向草木皆兵的中國股市和中國股民,低調(diào)和沉默或許是最好的武器。
這一點,從尚福林的經(jīng)歷或許能窺見一斑:兩年前他強行推進股改而飽受非議,甚至一度傳言他將被迫離開證監(jiān)會主席這個位置。盡管如此,尚仍然隱忍不發(fā)。但是,誰能想到,2006年11月中旬中國股市開始大幅沖高,上證綜指向著3000點進發(fā),讓交易所門口看自行車的大爺大媽都樂開了花,他也由此名列CCTV2006中國經(jīng)濟十大年度人物榜首了呢?
從成思危事后的表現(xiàn)看,這個結(jié)局當然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他的本意或許只是向老股民和“新韭菜”們提示股市的風險。面對持來源為“自有資金”(72.80%)、“房屋抵押等銀行貸款”(8.79%)、“私人借貸資金”(7.53%)的股民,他的憂慮也不無道理。最為可怕的是,很多“韭菜”甚至自稱是“股盲”,面對變化萬端的股市,他們只看到了白花花的紙上富貴,而沒想到萬億財富或許會在短時間內(nèi)灰飛煙滅。
問題在于,這樣的前車之鑒,成思危不會不知道。6年前的2001年1月,著名經(jīng)濟學家吳敬璉在接受中央電視臺采訪時兩次炮轟股市,說出“中國股市很像一個賭場”的名言。一時間,股市“賭場論”成為國人議論的焦點,吳敬璉也由此被冠以“敢講話之第一人”。但是此后,股市卻在爭論聲聲中狂跌,并從當時的2245點一路跌到2005年6月6日的998點;當然,國有股減持政策的適時推出也“功不可沒”。
回顧中國股市17年的發(fā)展歷程,“因言廢市”的例子委實太多,就連中國股市的“開山主席”劉鴻儒都未能除外。2004年10月,他一句“中小板可率先實施全流通”立刻就讓“9•14”行情落花流水。
而且,“忠言逆耳利于行”的說法在這里也并不適用。此次成思危的“泡沫論”,除了銀河證券首席經(jīng)濟學家左小蕾表示“我們這個市場要習慣人家說真話、實話”的聲援外,其余的大多是反對與憤怒,網(wǎng)友的《十問成思危先生》就言辭激烈、火上澆油。當年中國股市長熊漫漫之時,“敢講話之第一人”吳敬璉,接著就被形容為“拽著頭發(fā)卻想飛出地球”,從此徹底成為“空頭”、“唱空派”的代表;更有5位著名經(jīng)濟學家甚至為此群起而攻之。
其實,也難怪人們反應(yīng)會如此激烈,中國股市還是那個樣子,每到盛市,就反而脆弱到“一根稻草壓死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