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文物的官員情緒失控,口不擇言,背后是利益之爭。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靠罵街就能爭取到這種絲綢之路起點的榮譽,這個世界未免荒唐了一點兒。
已故散文大師梁實秋先生有名篇《罵人的藝術》傳世,其中詳細鋪陳了罵人的十個要點,是古今中外關于罵人的經典文章。其高明處就是總結鋪陳,把各種應該在罵人中注意的問題總結到位。但把這些總結出來固然精彩萬端,現實中能夠達到這個境界的卻是萬中無一。
比如說最近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國際保護中心常務副主任、西安市文物局副局長孫福喜在做客華商網的時候,談及“絲綢之路”的起點問題過于激動,以至于口不擇言:“那么在座的各位有幾個生日呀?他媽生他能多次嗎?只有一次!幽系哪膫人他媽生了他兩次呀?”(昨日《大河報》)這就是頗有違梁先生教誨的罵法。至少“出言典雅”是不夠了,“旁敲側擊”是談不到,“態(tài)度鎮(zhèn)定”也無處可尋。至于這句話文法錯漏之處,已經到了情何以堪的程度。
當然,糾正其罵人語匯的文法錯誤不是大家的職責,只是覺得這樣的話出自一個官員之口似乎不是那么妥當———事實上出自什么人的口中都不夠妥當,不只官員。何況這個官員還是文物部門的負責人,頭銜上甚至有“國際”字樣。
至于令該官員這么激動的原因,在旁人看來其實是件不太值得大動肝火的事。就是當年“絲綢之路”到底是從西安起始的,還是從洛陽起始的問題。這個問題本來只有學術上的價值,學術上即使爭論起來,一般也未必需要這么動肝火。
如果不是學術的爭論而出言不遜,恐怕就是個利益之爭了。我們知道,悠久的文化除了給了我們眾多的旅游資源以外,還有被濫用的旅游糨糊。比如諸葛亮的故居就有好幾處,巨鹿之戰(zhàn)到底在哪里打響的,也有不同的說法。很多爭論后面,其實都是某些地方的利益之爭而已。所以,一些主管文物的官員情緒失控,口不擇言也就不足為奇了。
但實際上這個爭論發(fā)生在這么兩個城市之間,實在是件很滑稽的事情。西安自然不用說了,洛陽也是中原故地,為了一個絲綢之路的起點而用此粗俗不堪的比喻,即使爭到了名分,也是失光了身份。
所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靠罵街就能爭取到這種絲綢之路起點的榮譽,這個世界未免荒唐了一點兒。當年大唐通西域的時候,是一步一步地走過去的,要是他們一路噴著吐沫星子,不知道還有沒有現在這條“絲綢之路”供后代來爭奪它的起點權。
□石兆(北京 媒體從業(y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