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9月1日,從紐約駛往蘇聯(lián)的輪船“勝利”號在航行途中發(fā)生火災,中國將軍馮玉祥遇難。俄羅斯黑海艦隊老兵巴爾經(jīng)過多年鍥而不舍的研究查證,搞清了與當年事故有關的大量鮮為人知的細節(jié)。
一條不起眼的快訊
1948年9月5日,蘇聯(lián)《紅星報》最后一版不顯眼處,刊登了一條塔斯社的快訊,標題為《“勝利”號輪船發(fā)生不幸》:“傲德薩9月4日電:八月初,‘勝利’號輪船從紐約起航,駛往傲德薩……因處置不慎,致使電影膠片著火,船在途中發(fā)生火災。有人員傷亡,死者中有馮玉祥元帥和他的女兒。該船已被帶至傲德薩。調(diào)查仍在進行中。”這篇報道還說,裝殮馮玉祥尸體的靈柩已空運到莫斯科,按照元帥遺孀的愿意,尸體已被火化。死者的幾名家眷、蘇軍和社會代表參加了葬禮,死者享受到了陣亡軍人的待遇。
這篇快訊引起了俄羅斯黑海艦隊老兵奧克佳布里·巴爾-比留科夫的好奇。要知道,在1948年秋,馮玉祥身死“勝利號”,這一事件在西方轟動一時,歐美媒體紛紛報道,但蘇聯(lián)報紙對這一“不幸事件”卻諱莫如深。
當時巴爾即將從加里寧格勒高等海軍學校畢業(yè)。他想方設法打探情況,但除得知已成立一個高級調(diào)查委員會外,什么也沒有打聽出來。幾個月后,巴爾從加里寧格勒高等海軍學校畢業(yè),被授予了海軍準尉軍銜,并再度被派回黑海艦隊。巴爾后來還打聽到,調(diào)查在保密狀態(tài)下持續(xù)了幾個月,斯大林曾親自過問進展情況。1949年初,蘇聯(lián)法院對這一事件進行了秘密審判!皠倮碧柹系南嚓P人員被判有罪,后來也沒有得到減刑。
在1948年秋前往蘇聯(lián),這對馮玉祥來說絕非偶然。1948年7月,應中共中央邀請,他準備回國參加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籌備工作。作為未來新中國的關鍵人物之一,他的意外辭世給人們帶來了不盡的猜測。
德國船取名“勝利”號
二戰(zhàn)結(jié)束后,蘇軍打撈起一些半沉的德國舊船,在德國造船廠進行了維修,然后將其充實到了蘇聯(lián)商業(yè)船隊。在這些船只中,有一艘1928年造的班輪“伊貝利亞”號。蘇聯(lián)船隊接手后,為它起名“勝利”號。經(jīng)改造,“勝利”號的載客量達到了600人。
1948年春,“勝利”號被劃歸黑海航運局,開始往返于傲德薩和紐約之間,沿途搭載從地中海和黑海沿岸回蘇聯(lián)的旅客和貨物!皠倮碧柎铣藙杖藛T共計199人,船長帕霍洛克是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老海員。他的防火助理叫納博金,接受過專門的防火培訓。
馮玉祥轉(zhuǎn)道前往中國
1948年6月至7月,“勝利”號迎來了航海學校的50名見習生。他們隨船順利穿越大洋之后,7月31日又從紐約起航,隨“勝利”號踏上了返回傲德薩的航程。在駛離紐約港時,船上只接納了323位乘客,277 噸貨物。馮玉祥與家人也上了船,他們準備轉(zhuǎn)道蘇聯(lián)前往中國。
8月31日,“勝利”號折返向西,駛向通往傲德薩。因大量亞美尼亞人離船,船上的旅客此刻只剩下310人。9月1日中午一點,位于傲德薩的黑海航運局電臺接到船上發(fā)來的航行報告,說“勝利”號已經(jīng)駛過新羅西斯克,9月2日凌晨兩點即可抵達傲德薩港。此后,船上的無線電通訊就中斷了,但起初并沒有人對此產(chǎn)生警覺。
直到9月2日早晨,黑海航運局才開始探究無線電靜默的原因,并請求出海輪船和沿途港口留意該船行蹤,但沒有人與“勝利”號取得過聯(lián)系,也沒有聽見過“SOS”信號。航運局感覺事情不妙,連忙向黑海艦隊求援,幾架海軍航空兵飛機隨之被派到海上。當天晚上九點鐘,一位飛行員在空中報告說,在雅爾塔東南70海里處,發(fā)現(xiàn)了已被燒焦的“勝利”號,輪船周圍還有五條載滿人的舢板。接到通報后,救援隊立即從費奧多西亞和塞瓦斯托波爾等地出發(fā),火速奔向出事船只。
蘇聯(lián)官方稱膠片起火
“勝利”號船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蘇聯(lián)官方后來的說法是:9月1日13時,“勝利”號班輪駛經(jīng)新羅西斯克后,繼續(xù)駛向傲德薩。當時的天氣不錯,可謂風和日麗。見船將駛向終點,代理放映員、無線電技師科瓦連科決定,將電影膠片收拾一下,以便靠岸后將影片送回文化基地。為此,他叫來了水手斯克利普尼科夫,請他在放映完畢后幫忙纏膠片。
電影膠片平時存放在船中部的一個小庫房內(nèi),它的旁邊是一些新近設立的三等客艙。電影膠片一部分裝在鐵盒子里,另一些準備倒片的膠片則敞開放在桌上。除了許多部電影膠片外,這座庫房里還存放了大約兩千張留聲機唱片。在用手搖裝置倒膠片的過程中,因機械部件摩擦而迸出火花,進而引起膠片起火。火星又引燃了旁邊放著的膠片,火焰幾秒鐘就充滿了整個庫房。
見身上的衣服也被點燃,斯克利普尼科夫趕忙跳出庫房,返身關上了庫房的門,并一邊高喊救火,一邊向走廊另一頭跑去。此刻,庫房內(nèi)熾熱的氣流沖倒房門,灼熱的火焰吞食著走廊的地毯和膠合板艙壁。強烈的氣流裹挾著火勢,沿走廊到達了軟梯旁;鹧骓樦浱葸M入上一層甲板的前廳,從那里進入兩個垂直的樓梯豎井,并以極大的吸力迅速升至最上層的船橋。幾分鐘內(nèi),火焰包圍了輪船的中部,包括領航室、駕駛室、電臺室、船長和領航員休息艙。隨后,火焰開始四處擴散,旋風般蠶食沿路的住所,沖擊救生艇甲板,并逼近貨艙和輪機艙。
值班報務員韋杰涅耶夫被火焰包圍后,從無線電室的舷窗跳出,沒能來得及發(fā)出求援信號。船長得知此情形后,命令以備用電臺發(fā)出SOS信號,但可惜它已在領航室被燒毀了。過了一段時間,船首的船鈴才向全船發(fā)出火災警報。接到火警以后,在輪機長茲沃羅波的帶領下,輪機班人員在機器旁用水龍頑強堵截火勢。
經(jīng)過全力撲救,火勢終于被控制住了。全船有40名乘客在火災中喪生,兩名乘務人員也被奪走性命。
火災責任人遭重判
在對火災事故進行調(diào)查時,調(diào)查人員還提出,火災也有人為破壞的可能。調(diào)查人員推測,在亞歷山大港口有大量乘客上船,一些破壞分子可能乘機混入其中,從而引發(fā)火災。
在不完全否認“膠片因摩擦起火”的判斷的同時,法庭還得出另一推斷:火災跟死去的水手斯克利普尼科夫有很大的關系。法庭經(jīng)過調(diào)查后確認,在此次航程起航前,在明知船上只有一個可存放8部電影膠片的專門儲藏室的情況下,船長帕霍洛克和消防助理納博金竟無視安全隱患,一下子就接收了41部寬膠片電影,并將這些易燃的膠片放在了不具備防火條件的下層甲板客艙之間。斯克利普尼科夫是放映員科瓦連科叫來幫助倒片的,但這名水手對電影膠片的常識卻一無所知。而身為船上的消防負責人,納博金既沒有讓船員進行過消防演練,又對違反消防安全的現(xiàn)象不聞不問,許多船員竟然連滅火器都不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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