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開始,我們習慣了她的半隱半現(xiàn),如同不時消失在人海又在一個下雨的午后出現(xiàn)在街頭的朋友,不知為何,我們忽然似乎陌生起來,她的離群索居,她的災病傳聞,她的電影票房數(shù)量,她的體重增減,她的文字圖畫,都日益豐富著她的輪廓,歲月就是如此改變一個人的定義。
曾有影評者說,香港近年來已經不再出產典雅的女性。影評中點到她,把她定義為都市化的多少有些男人婆類型的女星,文章說,男性們都在花樣美男,而女星們卻日益中性……
看過鄭秀文幾部電影,里面的她嬉笑怒罵,瘋瘋癲癲又脆弱如紙。 《減肥男女》里為情所傷的她變成了一個大胖子,電影結尾是她又恢復為窈窕淑女。
無意中,她的生活竟也如電影的倒影。
誰不會為情所傷?誰又能避免緣分的來去?只是她的生活一直是我們的盤中餐,穿上了紅舞鞋,她就永遠是舞者,上了臺,就再也下不來。
一場漫長的愛情,就像一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大家都以為會勝利,最后卻落得個兩敗俱傷。于鄭秀文,最痛苦的也許就是在她最傷心處,居然聽到觀眾的掌聲。
幾萬人的療傷
記得有一年鄭秀文要跟周慧敏做一個表演,她很瘦,鄭跟她穿的衣服是一模一樣的,大家要扮一個娃娃,要跳舞,要穿這種舞袖和很窄的裙子,大家同一套衣服。她覺得超難過。做衣服的師傅幫量身材的時候,把她的數(shù)字念出來,她覺得好痛苦,這個陰影一直籠罩在她頭上,長久難以散去。鄭秀文有句名言:自從入行后,我就沒吃飽過。演藝行當殘酷的地方就在于此,你會有很多“健身教練”他們會隨時偵查你的身體狀況,如果稍有偷懶,你的身材就會登在頭版頭條。她不時被偷拍到戒煙后滋生出來的“麒麟臂”和“豬腩肉”,糟糕的取景角度和模糊的鏡頭,讓她猶如菜市場的大媽。
但轉瞬間,當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瘦得“我見猶憐”。你能做到嗎?從天還沒亮的5點便開始跑步,長達兩小時。最厲害的一次,她還接著跟教練做了五個小時的weight training……
如此拼命,只因為她要到紅館開她半退隱后的第一場演唱會,對她而言,那不單只是減肥。經歷過這一兩年很多的負面新聞,她在和那個蒼白的抑郁的自我作戰(zhàn),她已經修養(yǎng)了太長時間,以至于修養(yǎng)本身成了一種無休止的沉溺與自戕。
比減肥更恐怖的是為了演唱會的練習,經常是好不容易排完了,她一邊往更衣室走,一邊哭。有一天晚上,她打電話給姐姐,說真的好辛苦,不曉得能不能堅持下去……
但一切得到了補償,站在舞臺上,洶涌的掌聲和閃光燈向她襲來時,她的腿有一點抖,畢竟三年沒有唱歌了,有一點緊張。五分鐘之后,她就完全沉浸其中。
觀眾們非常瘋狂,一直從頭跳到尾,最后不得不一再加演謝幕,最后最后感謝大家的時候,她說起了這幾年的歷程,當她說:“我的勇氣回來了”時,這句話如鼓點擊打在她的心上。
“一連幾天我開演唱會,都是下大雨,天都是黑的,但就在最后一天看見陽光……”鄭秀文認為這是神跡,似乎是她人生的隱喻。
“做藝人最大的好處,你會有幾萬人為你療傷,用他們的吶喊和歌聲。到底是我唱給他們聽還是他們唱給我聽?我分不清了。”鄭秀文說。
分裂的我
對一個人的了解,我們永遠都像在盲人摸象。小時候,鄭秀文是個很搞笑的人,有時她惡作劇,就在自己的鼻子里插蔥,插到后來拔不出來,就只好喊爸爸救命。
也許她試圖一直用開心的事情掩飾生活中的不愉快吧,她的身體在承擔了沉重的現(xiàn)實后,一再以停工“威脅”她,必須停下來,面對她難以面對的失落。
前一陣,她突然得了突發(fā)性濕疹,很嚴重,身上起那種紅斑,很癢。媒體也拍到我的腳,全都是那些濕疹的后遺癥,整個人的心情都不好。因為很癢,不想去玩兒什么,晚上也睡不著,一直吃中藥看醫(yī)生。她低沉到沒有動力,就很想休息,不想工作。
她給自己放了假。也許挫折對她最大的好處,就是讓她開始珍惜自己,不再用香煙虐待自己,淚水泡爛身體,用瘋狂的演戲遺忘內心。
實在無法忍受了,Sammi就隨意涂鴉。每周一期會登在香港的明報周刊上,旁邊會配上一些特別有靈氣的文字。有瘋瘋癲癲的起名叫“咩”,但更多的有點low,有點傷感。
“如果只準我?guī)б患欣?我會帶著您/只要您,可以嗎/把您安放在一個隱匿的心室/像藤蔓似的,纏滿這秘密的角落/就這樣不用狩獵愛情/卻早已登上了愛情的巔峰”你會相信這是一個平常講話大大剌剌的女人寫的嗎?在人前的她和在自己房間里的她是完全兩個人恩。
這個世界讓我們被迫分裂為兩個人。一個嬉笑怒罵,佯狂賣傻,在人前揮灑自如;一個在屬于自己的世界里,放縱情緒,盡情脆弱。
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在她家外面隔了一個海,還有一座山,才是一片樓。狗仔隊就從對面拍她的房間,她上網他們也可以拍得到。知道這個后,她不能開窗簾了,什么風景也不知道了,我就開一條小小的縫,讓我看到一點光。
她不得不封閉,不得不習慣了窺視和放大扭曲,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躲進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自己有力量面對外面的世界。
在自己和外面世界之間,有一條漫長的甬道,沒有人知道大門在哪里,哪里才是出路,但我們只有往前走,走才有希望。經過了兩年多的長考后,鄭秀文,終于又出發(fā)了。 編輯/韶輝 文/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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