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自己的時間,是節(jié)假日。今年的國慶和中秋,在日歷上兩個日子連得很近很近,我想,留下一天,給心靈、給家人、給朋友。這一天,不學習,不緊鑼密鼓,悠悠的。為了有這樣悠閑的一天,我早早就開始做作業(yè)。祖國國慶那天,我看了國慶閱兵式,那是很豪邁的心境,心里“中國”這兩個字還帶著墨香。
隔天晚,我?guī)е环葺p松入睡了。12點睡,次日早上10點自然醒。睡飽,很幸福。我伸伸懶腰,看著窗戶發(fā)呆了一小會兒,窗上掛著小雨滴,晶瑩透明,那么簡單而漂亮,淅淅瀝瀝的小雨,和開始泛紅的樹葉,讓我想起了江南:“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確是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不知遠方的親人朋友,一切安好?不知在清華時對我耳提面命的導師是否還在伏案閱讀?不知我年已七旬的導師是否在劍橋的辦公室中忙碌?忽然想起我的兩個朋友,是他們讓我在1998年偶然閱讀到了列寧的《哲學筆記》,在2000年讀到了波普爾和庫恩的方法論,不知他們近期在讀些什么?
從2008年8月到波士頓,我和大家的交流沒有以前頻繁,但是我心里還是記掛著的。雖然學業(yè)較緊,我還是一直在看國內(nèi)的新聞動態(tài)。(蘇延芳)
我希望自己幾年后回國,不僅帶著對親朋好友和故土的親切,也添一點國際的視角。
我越來越清晰自己想做什么,不過這個過程并不那么愉悅。相比而言,我寫作比較好,還是數(shù)理比較強?我應該在哈佛多接受跨學科訓練還是多接受經(jīng)濟學訓練?我的導師給我做了第一學年的評估,大體結(jié)論是:我的數(shù)理比較強,相比而言,寫作很弱;我應該多接受經(jīng)濟學的訓練,在原有的基礎上專注于衛(wèi)生經(jīng)濟學,以待成為這個領域的專業(yè)人士。
關(guān)于寫作和數(shù)學,我想2008年是一個分界點。我很難想象在清華有人說我數(shù)學比較強,在高手如云的清華園,我的數(shù)學僅供“自娛自樂”,而我很清楚自己喜歡寫作,喜歡在文字中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阻隔而暢游。與其說我數(shù)理基礎好,不如說平均水平而言,中國學生的數(shù)理訓練比美國學生好。不過,我承認,我的英文寫作不好,比如哈佛本科生都接受過的五段訓練,我對這個“洋八股”中的“起承轉(zhuǎn)合”表達還是挺陌生的,特別是在學術(shù)論文中涉及到思想精確度和濃厚度的時候。另外就是,我常常聽到老師和同學們講“直覺”,英文的寫作不僅僅是語言上的表達,還有思考方式的差異。
我現(xiàn)在從中國教育體制穿梭到了美國教育體制,我應該接受什么樣的教育呢?如果說“取其所長”——在中國學數(shù)理在美國學辯論,我應該多修一些政治學、社會學或衛(wèi)生法學的課程;如果說“揚長避短”——自己擅長什么就強化這方面的訓練和素養(yǎng),我應該多修一些方法論和經(jīng)濟學的課程。誠然,我是一個不太現(xiàn)實的人,有點理想主義的情結(jié)。我想,我不怕道路的泥濘和艱難,我愿意帶著語言上的障礙去學習,以期像美國教育體制中培養(yǎng)的學生一樣批判性地思索、提問、討論和學術(shù)寫作?赡芙酉聛韼啄晡页晒,可能我還是有語言上的隔閡,但是我相信,我在路上。
有一件小小的事情讓我相信,我不是逆流而下,我享受這個逆流而上的過程。我在看庫恩的《科學革命的結(jié)構(gòu)》,我看著看著忘了時間,等我想起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錯過了一節(jié)課,我看書入神了。我知道真正讓我覺得享受的是文字中的思想和自己寫作的樂趣。即使假設我擅長于定量方法,對于我而言,這是工具,如果不依附于有趣的研究話題,不會有生命力。
記得在暑假的最后一周,我問自己:“準備好迎接新學年了嗎?”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就像一個小戰(zhàn)士即將上戰(zhàn)場,很平靜地對自己說,是的。我對這樣的生活有了歸屬感:早起、閱讀、上課、做習題、小組討論、編程(以前我從來沒有想象過我自己編程)、寫論文、倒頭就睡……偶爾去運動,偶爾烤個蛋糕,偶爾寫點屬于自己的文字。哈佛就像一個上了發(fā)條的小鬧鐘,老師、學生仿佛是指針,一直在滴答滴答前行,永不疲倦。(蘇延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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