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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文摘》文章:誰是“中央的兒子”?

2004年09月28日 16:01

  (聲明:刊用中國《中華文摘》稿件務經書面授權)

  在這個所謂“信息爆炸時代”,真正意味深長的思想性信息卻極為“稀客”,一個人能發(fā)明一個真正有意義的新詞,絕對勝過著作等身的當代“著名文化史學者”。不知道國家現在有沒有一個機構,可以給發(fā)明創(chuàng)造新語匯的人頒獎?如果有,我將推薦一個四川籍十八歲打工妹,她發(fā)明了“中央的兒子”這一耐人尋味的新詞。

  那一天,我和幾個騷人墨客借機在一著名高爾夫球會參觀。觀光車在綠茵如毯、起伏如海的高爾夫草坪上穿行,一忽兒邊緣上出現幾排商品住宅高樓,某兄不由得大叫:緊鄰高爾夫球場邊緣建商品住宅小區(qū),這策劃真絕!它不花一分錢就占盡著名高爾夫球會的旖旎風光,其售樓利潤定然十倍于市,真是“思路決定財路”。然而,帶領我們觀光的球童,一位十八歲的四川農家女孩卻狠狠地說:它占了好風光,卻壞了我們高爾夫球場的風景。如果它的老板不是“中央的兒子”,我們絕不會讓它建在這兒。

  “中央的兒子”?眾人先是一愣,繼而拍手贊賞。誰都明白,球童所說“中央的兒子”,就是一個“高干子弟”而已。但是,用“中央的兒子”直指“高干子弟”的特權來源與實質,真是入木三分,淋漓盡致,令人刻骨銘心。

  隨行的朋友都算得是有名人焉,但大家捫心自問,皆稱慚愧!雖然彼此常常自命不凡,酒后曾稱:“天下才氣有一斗,魯迅拿去八升,當代文人共一升,還有一升就在我”,但此時卻坦陳,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中央的兒子”這一絕妙好詞。假若按美國大學的錄取標準,有一專長就行,這四川農村來的打工妹雖然只上過初一,也足夠入一個名牌大學了。

  我在為“高干子弟”有了“中央的兒子”這一最新最佳代稱高興后,忽而又想,為什么一個農家打工妹要將“高干子弟”稱為“中央的兒子”呢?可以斷定,雖然這高爾夫球會的老板對占他便宜的“高干子弟”有無窮的不滿,但他也絕不會想到,“高干子弟”就是“中央的兒子”;能夠感覺“高干子弟”就是“中央的兒子”的人,只能是那些與“高干子弟”地位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極貧困極底層的貧農子弟?蓱z的農家孩子,不懂“高干子弟”為什么會有無窮的特權,只有當他們按照“一切權力歸中央”的路徑將“高干子弟”解釋為“中央的兒子”后,才能理解古往今來,惟有中央才是有絕對權力的機關,“中央的兒子”,當然也就有權做一些百姓無法做或不敢做的事情,可以得到布衣平民得不到或不敢得到的利益。

  毫無疑問,這個農家打工妹將“高干子弟”比喻為“中央的兒子”,在理論上是完全錯誤的。首先,“中央”是一個機關,機關豈會有兒子?!其次,中國的“高干子弟”大部分是基本守法的,不少人還是有為的,違法亂紀仗勢欺人的“高衙內”,只是極少數極少數,“中央的兒子”也并不能和“高干子弟”劃等號。而且,即使是黨的“偉大的舵手”的兒子,也不能稱為“中央的兒子”,相反,這么多年來,“中南!笨偸前岩恍┯⑿勰7度宋锬酥咙h的領袖都稱為“人民的好兒子”,不少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都自稱為“人民的兒子”?梢哉f中共建黨八十多年來,黨中央從來只宣傳過“人民的兒子”這一概念,而從未說過一句“中央的兒子”之類的話。

  然而,這樣一想,問題就更奇怪了,為何黨中央認為的最高榮譽稱呼“人民的兒子”,在百姓眼里并不是最吃香、最有權威的代表,反而是“紫禁城”從未提倡甚至堅決反對的“中央的兒子”在百姓眼里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象征?

  答案只有一個,“百年宣傳如風吹,百姓只信身邊事”。百姓從來不以什么宣傳為準,而是從他們實際感受到的事實為真理。如果說“人民的兒子”最尊貴,那么“人民的兒子”的父親,人民(百姓)為什么常常無權決定該辦的事或制止不該出現的事呢?而“中央的兒子”卻在歷經25年的改革反腐之后,依然“茁壯成長”?

  將那些牟取私利暢通無阻的人稱為“中央的兒子”,也許透露出一些百姓對反腐敗信心低落,但也給人們提供了一個攻克腐敗中樞的新路徑——誰是“中央的兒子”?將其一個一個查清,一網打盡!

  有什么辦法能讓“兒子”與“父親”合作呢?徹底取消“父子”之名分,既不設“人民的兒子”,也就沒有“中央的兒子”(“中央的兒子”可能緣于“人民的兒子”);“兒子”不存,“父母官”何在?“父母官”不在,“中央的兒子”自然也就消失。

  人人生而平等獨立,人人又必須相互合作——這就是人類的本質:動物與人類的本質區(qū)別是只有自由,少有合作。沒有平等自由就無法進行最佳合作,沒有合作互助則無幸福長久的自由。人類從爬行到直立,從原始社會到奴隸社會,到農業(yè)社會,到工業(yè)社會,到信息社會,每一進步,都是在一步一步追求全人類更好的合作。人非以高度自由成為萬物之靈,而是以高度合作而領袖宇宙?梢哉f,“中央的兒子”是一些只知個人自由而不知社會合作的低能原始人。

  也許中國需要探索一種嶄新的“合作哲學”?

  (文/朱健國 摘自《雜文選刊》)

 
編輯:孫何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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