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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在三樓,她在七樓。他們并不在一個部門,鮮有接觸的機會。但偶爾還是能見面的,樓梯上,開水房里,會議室里。他每看到她一次,他的擔心就多了一層,他莫名其妙地認為,她應(yīng)該和他在一起,做他的老婆,唯有這樣,她才不會受苦。她和他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于她而言都是個悲劇,當然于他更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久而久之就在他的心里生了根。
如何讓她和他在一起,這真是個問題。他想起他們還有一個偶爾見面的地方,那就是單位附近的一個小書店。那天,他帶了套波伏娃的書到書店,厚厚的六大本,交給書店老板,叮囑他那個女孩來時給她,她要問就說是他送的。三天后,老板打電話來說書她是收了,可人家好像和你一點都不熟嘛,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他笑笑,感到成竹在胸。拿了人家的手短,果然,三天后,他收到書信一封,是她的,當然不能稱之為情書,只能說是感謝信。禮尚往來,于是他回信一封,弄了些情書的意思在里面;她又回一封……就這樣,她的信就有了些情書的苗頭。于是一切就都走上正軌。
如果事情僅止于此,那就皆大歡喜了,然而生活總是有兩條線,就像托爾斯泰的小說。雖然他在三樓,她在七樓,但取書報信件都在一樓的收發(fā)室里。他攬下他部門取報的活,這樣他就能第一個收到她的信,也能看到自己的信是否安全抵達。然而,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還有個某公司的人也在給她寫信,而且頻率不在他之下。那個人是誰呢?他們都在說些什么呢?有時候他真想偷一封那個人的信看看,這是件輕而易舉的事。當然,這種事只能想想,不能真干。
幾年后,她帶著一大包信到了她和他共同的家里,有他的信,也有某公司的那個人的。當她把信往抽屜的角落里塞時,他問某公司的那個是誰。她說是那個公司的老板。他又陰陽怪氣地說,他給你寫過求偶信吧,她瞪了他一眼,說你怎么說話的,什么叫求偶信。他說老板多有錢,怎么不嫁老板呢。她撲過來,一巴掌打得他不敢說了。
在這里要澄清的一個觀念就是有錢人并不都是惡俗人,在這個時代,金錢往往被優(yōu)秀的人更多地占有,這是我經(jīng)她同意讀了他兩封信后得出的感覺。愛情的失敗者最大的悲劇莫過于他的信被戰(zhàn)勝者讀到或被人撕碎丟在風里。他總結(jié)那個老板失敗的原因,那就是在愛情的這局棋里,他下了著昏招,他居然隨信寄了條金項鏈給她,而咱的信不是詩就是以詩的語言寫成。他不明白丘比特的箭并不是用金子做的,而是用一顆焦灼想往、深切關(guān)愛的心鑄就的,以金為箭不僅不能射中芳心,反而會反彈回來,弄傷自己。
文/深秋簾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