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資料圖)。 中新社發(fā) 潘索菲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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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曉慶會晤李敖,讓我想起初次采訪李敖時的種種。
那年,我還在《時報周刊》服務(wù),《時報周刊》當年是人才匯集的一份新聞刊物,當年我自我設(shè)定的采訪重點是文史人物,一個最不被看好的路線,但也是我最感興趣的領(lǐng)域。我和時報周刊一位優(yōu)秀的創(chuàng)意人——— 主編小梁,坐在鄰座,記得提采訪李敖構(gòu)想的那天,小梁談起李敖,興味盎然,仿佛此君是活生生的一部近代傳奇。臺灣大多數(shù)四年級(1950年代出生)的朋友,沒讀過李敖著作者幾稀矣,我早想一睹這位“怪腳”廬山真面目。
我同時好奇的,是當年臺灣的一群政治犯在牢里的生活即景,我很想把所有坐過政治黑牢的臺灣名人,匯輯成一本書,而不論他們的意識形態(tài),不論他們的政治背景。我冀望從這批坐穿牢房的“怪人”的身上,透過他們自己的那面人生“哈哈鏡”(凹凸鏡),觀察臺灣逝去的年代。
因此,在我20年前初見李敖前夕,我設(shè)定的主題是寫李敖的牢獄生涯,可是,等我真正見著李敖,卻改變了我的設(shè)定。這位頑童讓人很容易就發(fā)掘他更多的可愛之處,他讓我折服的,倒不是他的記憶力,也不是他豐富的歷史知識,也不是他坐穿牢房的苦難經(jīng)歷,而是他對人生一種無可無不可的幽默與智慧。
就像他很輕松地講述歷史名人的雋語,某君去講演,有位聽眾想尋某君開心,在遞紙條發(fā)問時,蓄意在提問的字條上,寫了“國罵”的三個字“王××”,某君臉不紅氣不喘,不疾不徐地當眾宣布:有位朋友只寫了自己的名字,卻忘了寫問題。
李敖卻用同樣的表達方式,告訴我他在牢里被特務(wù)刑求的種種。
不見天日的黑牢里,特務(wù)要李敖交代案情,李敖支吾其詞,特務(wù)火冒三丈,以兩支原子筆權(quán)充古代刑房“夾棍”刑具,猛力夾李敖纖細的右手食指,一邊用刑,特務(wù)還以其職業(yè)“幽默”,開李敖玩笑:“李先生,你會不會恨我對你用刑?”李敖表情痛楚卻吐出一句讓特務(wù)為之莞爾的話:“我一點都不恨你,我只恨你那兩支原子筆,是他們弄疼了我……”
在衛(wèi)道人士和傳統(tǒng)派眼中,李敖的“大不敬”,是他每每喜用美女裸照放在他寫的嚴肅主題的封面,仿佛孫中山、蔣介石、蔣經(jīng)國……乍看之下和那些金發(fā)碧眼的外國美女有什么神秘瓜葛,等翻開書本,才知道那只不過是李氏幽默的操作手法。
第一次的李敖“震撼”,讓我不想以傳統(tǒng)寫法把李敖展開在《時報周刊》上,我覺得李敖是一只萬花筒,他是一顆鉆石,具有無數(shù)面向的瑰寶。那篇李敖的報道,我首開先例地不寫任何主文,而是將李敖這個人“拆解”成好幾個不同的面向,我用拆解勞力士金表的手法,把李敖“全身的部件”,用好幾篇短篇文章,“拆解”在讀者面前。
我的用意,就是要告訴讀友們,李敖不是單一面向的李敖,而是一個方方面面多彩多姿的“小頑童”。
我用這種另類寫法呈現(xiàn)李敖,把稿子交到編輯臺上,主編林當場為之激賞不已,許為年度佳作,我心想,那文章哪夠得上“年度佳作”,真正的“佳作”是李敖這個“小頑童”。
自此,和李敖成了好友,至今,我對他惟一的抱怨是,每回他見美女(先前的莫文蔚,這次的劉曉慶),都未蒙他通知,不能共襄盛舉,李大師!下回有這種好事,可別忘了自家兄弟!(王豐 臺灣傳記作家 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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