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健翔和李承鵬。(資料圖片) 中新社發(fā) zhangpeng0720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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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視的工作人員向我證實了足協這次確實把我封殺了,他們讓央視體育節(jié)目不能再請我作嘉賓進入直播室,并稱這不叫封殺,只能叫‘保證中國足球輿論和諧’。這是我當足球記者18年來,被足協第七次封殺。以前被封殺我很難受,現在被封殺我把它當作一個娛樂事件看待……”《足球》報體育評論員李承鵬第一時間告訴記者他被足協封殺的消息。
從第一次封殺到第七次封殺,李承鵬都記憶猶新,他說要不是經歷了這些次封殺,他也不可能像現在這么“紅”。
第一次被封殺:邊數電線桿邊掉眼淚
記者:你還記得足協第一次封殺你是在什么時候嗎?
李承鵬:我清楚地記得那是1996年9月1日。甲A聯賽某輪山東泰山主場對四川全興的比賽中,當值主裁判有利于主隊的一些關鍵性判罰讓瀕臨降級的客隊遭受了慘痛失敗。當時,我是一個足球周刊的執(zhí)行主編,被邀請去電視臺做解說,我覺得這個裁判太黑了,回來就寫了兩篇千字評論,一篇是《斬斷黑手》,還有一篇是《改革改到哪里去》,矛頭直指中國足協和黑心裁判。
這兩篇文章登在了《四川體育報·足球風》頭版頭條。報紙剛一上市便在成都街頭一搶而空。當時中國足協副主席張吉龍看到文章后很不高興,找到四川省體委領導,幾天后,有關部門對我做出了“停職反省、深刻檢查、回家待命、以觀后效”的處理決定。
記者:停職的那些日子,你是怎么度過的?
李承鵬:停職反省意味著一個月只能拿七八十元錢基本工資,稿費和崗位津貼都沒有了。我不敢告訴我媽我被停職了,為了不讓她起疑心,每天早上我照樣準時出門,裝作上班絕不能遲到的樣子,然后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一天。我突然發(fā)現數電線桿子是一種非常巧妙實用的消磨時間的方法,我經常是走著走著數著數著一天就過去了,有時數著電線桿子我就開始掉眼淚,覺得很難受。
記者:這段日子聽起來真夠苦的,那每到發(fā)工資的時候你是怎么應付父母的?
李承鵬:那時候我每個月都給家里交50元錢,我沒錢,就管兄弟們借,封殺了兩個月,我借了兩個月的錢。后來,一氣之下我就辭職了,去了《華西都市報》。我當時簽了正式聘用的合同,但《華西都市報》的領導覺得我這個人寫的文章太猛,就不讓我署本報記者,只署“李承鵬”三個字,后來我就離開了《華西都市報》去了《成都商報》。
第二次被封殺:甲A甲B都不能采訪
記者:第二次被封殺呢?
李承鵬:那是1999年的事,就是我寫了關于舒暢、李蕾蕾他們要求退出國奧的事情。當時是《無錫日報》的記者胡建明爆出了這樣的消息,然后我們幾個記者進行采訪,果然有這樣的事情。但是當時正好是奧運會預選賽期間,足協領導非要說我們寫的是假新聞,并且向全國各家媒體發(fā)了所謂的聲明。
記者:當時被封殺了多久呢?心情和第一次有什么不同嗎?
李承鵬:當時整整封殺了我半年,所有中國足協主辦的比賽,甲A、甲B之類的比賽都不讓我進行采訪。至于心情,雖然不像第一次被封殺那樣,都不敢跟家里人說,但還是挺害怕的,其實說實話,前三次被封殺,我都還是挺在乎的。
記者:那后來那件事是怎么解決的呢?
李承鵬:后來同樣是山東隊的李霄鵬也都承認了,確實有這樣的事情,也就證明,我們寫的不是假新聞。當時為了據理力爭,胡建明還專程跑到足協去了,把錄音筆藏在袖子里,結果沒想到一不小心給掉出來了(笑),我把這些也都寫到我的小說里了。
第三次封殺:深刻檢討寫了好幾篇
記者:第三次被封殺又是什么時候的事?
李承鵬:1999年。當時我已經是《成都商報》體育部的主任,我底下有個責編,他的同學在足協工作,經常能給我的責編透露一下足協的內部消息。有一次,這個在足協工作的人給我的責編透露說國家體育總局下了紅頭文件,說足協副主席王俊生下課了。當時責編就寫了一篇稿,我把這篇稿子壓了三天,第四天把稿子發(fā)出來了。結果,稿子一出,足協就說這個新聞是假新聞,我被第三次封殺。
記者:足協說你是假新聞這個“罪名”很大,這之后你是怎么處理的?
李承鵬:我給足協新聞辦寫了好幾篇檢討。我還和分管我的報社副總編來到北京,找到足協領導承認錯誤,還跟足協領導吃飯,足協領導當時對我的評價是“虛心認錯,堅決不改”。后來,有個足協官員跟我說,王俊生當時確實已經被調離了,但是由于我們把這個消息給捅出來了,反而讓他多待了半年。在王俊生確認調離后,我才被正式解禁。
第四次被封殺:泄密事件和我沒關系
記者:你2000年又跳槽去了《足球》報,2001年你再一次遭到足協封殺,這次封殺好像對你來說是一個冤案?
李承鵬:對,就是個冤案。2001年,《足球》報有一個泄密事件驚動足壇,其實這件事情和我沒有關系。當時,《足球》報是我和李響跑最核心的新聞,她得到一部分資源,我得到一部分資源,編輯就把我倆的資源整合,寫成一篇稿子。當時國家隊主教練米盧告訴李響一個消息,李響寫了,但足協認為這是泄密的行為,而且因為我和李響一直合寫稿子,所以就把我倆一起封殺了。但這次封殺時間并不長,因為足協有些官員的家屬很愛看我寫的文章,覺得寫得好玩,他們就從中幫忙,說我的好話,后來就很快解禁了。
第五次被封殺:國外寫稿都得用化名
記者:有足球記者說你的每一次解禁都是下一次封殺的開始。
李承鵬:可以這么說,轉眼到了2003年,《足球》報有個記者寫了一篇文章,說國資委不能讓國有資產的公司搞足球。當時,我正在西班牙跟隨國奧采訪,突然國奧主教練沈祥福拿著一份傳真對我說,你看,剛剛足協來的傳真說你們報紙被封殺了,不能讓你們采訪了。不過,在國外采訪,還是比較幸運,因為國外的工作人員根本不懂什么叫封殺,在國外是沒有這種情況發(fā)生的,所以我還照常跟著采訪,只不過用化名寫稿。后來,足協還開了新聞發(fā)布會說我們《足球》報寫了假新聞,要封殺我們的記者,當時,幾乎全國的報紙和網站都在力挺我們。最滑稽的是,每次被封殺的事情事實證明都是真的。
第六次被封殺:批評稿件惹惱朱廣滬
記者:再往后一次封殺是不是就是去年的亞洲杯之后?
李承鵬:是的,就是那一次,我批評朱廣滬的稿子,他看了不高興了,后來見到我就當沒看見,反正就是不理我。不過對這個我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圈內的人都知道,我本來就不是一個靠采訪吃飯的人,我從來都不會想著讓哪個教練或是哪個隊員私底下跟我說點什么,能寫出個什么獨家新聞,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這個人不理我,或者那個人不理我。你不理我,喜歡我的人還會理的,所以每一篇稿子,在得罪一部分人的時候,肯定也會贏得一部分人,所以他們搞這種封殺根本就不可能真正封住我,這也是我到后來根本不在乎被封殺,反而把這個看作是一種榮譽的原因。
第七次被封殺:封殺央視的后續(xù)行動
記者:最近,你在博客上透露你被足協封殺了……
李承鵬:(打斷記者)對,這次被足協封殺已經是我當足球記者以來第七次被封殺了。
記者:你怎么知道自己這次被封殺了?黃健翔在博客上還寫文章力挺你:“足協怎么封殺李承鵬,你們都封殺他N多次了都沒封殺住”。
李承鵬:央視的工作人員向我證實了足協這次確實把我封殺了。首先,《足球之夜》是不可能在奧運會之前做這樣的談話類直播節(jié)目了;其次,我在央視做節(jié)目引來中超公司的不滿,他們給央視和我的單位《足球》報都打過招呼,說他們有一些壓力,就不讓央視邀請包括我在內的激進派嘉賓進入直播室,并稱這不叫封殺,只能叫“保證中國足球輿論和諧”。這次封殺應該跟《足球之夜》我給謝亞龍打不及格有關,是足協封殺央視的后續(xù)行動。
[聲音]不經歷封殺 怎么能走紅
記者:你不在一線做足球記者已經很長時間了,現在只做一些評論性的文章,這種轉變對你意味著什么?
李承鵬:報社領導不讓我去一線采訪,怕我跟足協有激烈的沖突。我兩年沒去采訪竟然因禍得福,我堅持寫博客,每天有三十萬的人來看。
記者:這么說封殺讓你轉型了?
李承鵬:是啊,足協不讓我在《足球之夜》做節(jié)目,我可以上中央十二套《大家看法》做節(jié)目,我不談足球還可以談超女快男現象;我可以上《實話實說》跟張藝謀的副導演聊奧運開幕式應該怎么做;我還可以寫小說,我現在的小說《你是我的敵人》已經賣給高希希了,今年就要拍成電視;我還寫房地產專欄。封殺拓寬了我的能量,拓寬了自己的謀生手段,真是不經歷封殺,怎么能走紅。
記者:足球在你心里到底意味著什么?難道要跟足協斗一輩子?
李承鵬:可以說足球就是我的初戀情人。足協封殺我,我還是會跟著他們。我寫一篇房地產專欄4000元錢,而且人家是先付我20萬元,但寫一篇足球評論才120元,足球就是我的熱愛,不管多少錢我都會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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