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圖:皮爾·卡丹 中新社發(fā) 鐘誠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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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皮爾·卡丹 中新社發(fā) 鐘誠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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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明:刊用《中國新聞周刊》稿件務經(jīng)書面授權)
我不確定自己曾是西方價值觀的代言人,但我希望向人們解釋資本主義是什么樣子的。因為在社會主義國家里,資本主義被賦予了墮落的形象,但這些并不是事實
★本刊特約撰稿/司徒北辰 李兆(發(fā)自巴黎)
對于改革開放后長大的一代中國人來說,皮爾·卡丹曾經(jīng)是西方時尚的代名詞。時光流轉30年,皮爾·卡丹早被路易威登、迪奧、普蘭達等眼花繚亂的奢侈品牌淹沒,再也不會引起中國人的特別關注。但我們稍微留意,便發(fā)現(xiàn)皮爾·卡丹還是在中國人的記憶中留下難以取代的印象。
11月18日晚上6點,《中國新聞周刊》記者來到皮爾·卡丹公司在巴黎的總部。卡丹先生等在公司門口,親切得仿佛并非第一次相見。
“因為投身于一個社會主義國家,每個人都說我是個瘋子”
中國新聞周刊:說到30多年前進入中國市場,當你身處于一個完全不同于西方意識形態(tài)的文化背景中,你有過擔憂甚至害怕嗎?
卡丹:從沒有過擔憂。當時我在中國的冒險曾經(jīng)引起很多人的懷疑,因為我投身于一個社會主義國家,每個人都說我是個瘋子,但我個人從來沒有懷疑過。在來中國之前,我就曾在蘇聯(lián)呆過一年,我在莫斯科也做了不少關于時尚的推廣工作。
在社會主義國家做生意我并沒有遇到什么麻煩。即使在蘇聯(lián),我也享受著充分的自由。
我不是間諜,也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相反,我總是愿意幫助他們,總是試圖去理解他們和分析那里的形勢。
中國新聞周刊:當你1978年來中國時,留下了這么一張歷史照片:你走在一群中國人中間,你的衣著及氣質與他們形成了鮮明反差。照片中的你在想些什么?
卡丹:他們好奇地打量著我,覺得我像個外星人。其實,我心里對他們有一種同情和尊重。當時中國人很不容易,他們?yōu)榱四硞夢想奮斗了一生。應該讓他們認識到這并不是真正的天堂。
我并不是要批評什么,也沒有資格來批評任何事情。這只是一種見證和內心的思考。
中國新聞周刊: 20世紀80年代,“皮爾·卡丹”在中國是一個充滿夢幻的品牌。中國人首次認識了西方的生活標準,F(xiàn)在看來,是你給中國人上了一堂精致生活與時尚的課程。
卡丹:我不確定自己曾是西方價值觀的代言人,但我希望向人們解釋資本主義是什么樣子的。因為在社會主義國家里,資本主義被賦予了一個墮落的形象,比如資本家掙很多的錢、剝削工人、販賣奴隸等,但這些并不是事實。
第一次去中國時,我到了許多地方,去看不同的工廠。中國老百姓非常容易相處。跟他們在一起,你可以得到很明確的答案。一杯酒下去就會坦露心聲,就成了朋友。但是與日本人,就不是這樣了。我有一個50年交情的日本朋友,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因為這樣一種民族性格,讓我與中國人一直保持著非常好的關系,特別是和當時在任的輕工業(yè)部部長。
在北京開第一家馬克西姆餐廳前,有一次我跟這位部長說,我來中國是為了推動中法兩國間的互相了解,因此我打算出資請一些中國模特到巴黎,給她們新的時裝形象,而不是傳統(tǒng)的中山裝或旗袍,因為這些老式裝束給人感覺很封閉,政治味道過濃。他當場答應了,前提是我承擔所有的費用。這項活動獲得了極大的成功,給我?guī)淼拿襟w關注度是從未有過的。
我去中國就是為了了解他們,同時也試圖讓他們去了解外部世界。我個人為此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包括在馬克西姆餐廳上的投資。
我并沒有像其他投資者,堅持一兩年,虧了很多錢后便撤離,但我留了下來。因為受法國金融系統(tǒng)的管制,我不能直接從法國調資來中國。所以,我不得不從我在日本的產(chǎn)業(yè)收入里面抽取資金,通過一家在北京開設有辦事處的日本銀行把錢調到中國。
我投資的馬克西姆餐廳,是當時北京唯一的高級西餐廳,是資本主義在北京的象征。我不遺余力地勸說中國官員,馬克西姆可以為來北京的外交官和國家元首提供一個交流空間。就這樣我與中國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密切和積極。
我只能影響那些喜歡皮爾·卡丹的人。即便在巴黎,有喜歡我的,也有不喜歡我的。我是第一個讓中國人了解什么叫時尚的西方人。我很像馬可·波羅,因為我們都具有冒險精神。
1958年當我在法國“巴黎春天”展示我的作品時,就有人預言說皮爾·卡丹終將被人遺忘。但現(xiàn)在我是唯一活著的那一時代的設計師,并且一直完全保持著公司的產(chǎn)權獨立性。
“我對中國充滿希望”
中國新聞周刊:你怎樣評論中國的發(fā)展?
卡丹:所有的東西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如與我們合作的中國工廠,現(xiàn)在完全有能力做出可以跟巴黎工坊相媲美的產(chǎn)品。這是個很大的進步。
我見過一些非常優(yōu)秀的中國學生,當時他們是我在中國的導游。接觸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他們承受著來自政治氣候的壓抑感,他們甚至羞于在我面前吃米飯。
蘇聯(lián)犯下的大錯是他們開放得太快了,甚至可以說是個悲劇。如果沒有規(guī)則,社會只能大亂。我很早就理解了這一點。我對中國充滿希望。
中國新聞周刊:你曾說在中國和日本沒有真正的時裝設計師。你認為中國何時能建立起自己的時尚和奢侈品產(chǎn)業(yè)?北京能否成為另一個時尚中心?
卡丹:日本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設計師的,但中國毫無疑問將成為未來的時尚強國。我經(jīng)常在巴黎時裝周上看到很有潛力的中國設計師。我認為你們中國人還沒有真正展示你們的創(chuàng)造力。
巴黎像一個集市,匯聚了所有同業(yè)人士。真正的法國設計師并不多。如同戛納電影節(jié),并不能獨自出產(chǎn)電影。中國奢侈品行業(yè)首先要通過質量來推動,然后就是聲譽。
當代新技術領域的發(fā)展令人感到驚訝。我總是嘗試在創(chuàng)作中使用新技術。未來的發(fā)展方向,無論如何,中國將占主導地位,印度是30年以后的事情,非洲是60年以后的話題。
中國新聞周刊:你通過品牌授權的方式,使你的服裝在世界各地的設計更加“因地制宜”。但是在近幾年, “皮爾·卡丹”品牌因為過度的商業(yè)化而導致價值下降。你曾宣布要重塑在中國市場的形象,具體的打算是什么?
卡丹:特許貼牌戰(zhàn)略是我?guī)资陙硪恢毕胱龅氖虑。好的?chuàng)作,好的創(chuàng)作才華并不能與高價劃等號。這不是貧窮落后和奢侈之間的差距。我的思路是,給更多的工廠合法復制并量產(chǎn)我的時尚設計的權利。
中國有13億人,只要有一小部分對我的產(chǎn)品感興趣就夠了。雖然在中國市場,我是一個先驅; 我的名字也因此變得家喻戶曉。但每個人都可以有不同的市場運作方法。
中國新聞周刊:你能否提供一些關于中法關系的看法?你如何看待當前的國際金融危機?
卡丹:我在外交和工業(yè)方面做了很多事情,已經(jīng)做得夠多的了。
我現(xiàn)在只想繼續(xù)做好現(xiàn)在正在做的事情,不僅是在服裝方面,而且還有許多別的有意思的事情。
當前的金融危機只是一個波浪而已,會過去的。這里面很多的數(shù)字、金錢概念都是虛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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