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就是這樣發(fā)生的
后來有一天,劉剛在復興門的地下通道唱歌,王旭想接攤,他說:“哥們兒,別等了,我后面也有人了!敝苯影淹跣耥斄嘶厝。
相識就是這樣發(fā)生的。不只是王旭,他還認識了很多流浪歌手,他和王旭會搭伴兒一起唱,他們還幫朋友唱小樣,一并拿出去賣錢。
“王旭大哥———”合作時,他一直這么叫,這個河南人對音樂的執(zhí)著讓他作為后輩自嘆弗如。
劉剛不知道王旭的兒子在北京做什么工作,他們爺倆就租住在玉泉營附近的小巷子里,房子并不比劉剛住的大。房間里一張上下鋪,兒子睡上鋪,老子睡下鋪。
這個老大哥在17歲時就買了吉他唱費翔的歌,還成立了歌舞團四處走穴,在那個年代另類得不務正業(yè)。
10年前,不安分的王旭還是來到北京,燒鍋爐,賣水果,做搬運工,其間不忘操起舊業(yè),抱著吉他就站到了北京的地下通道。
王旭承認做流浪歌手會上癮。他很投入地唱歌,避免去接觸旁觀者冷漠的眼睛。當然如果有人朝他微笑,他會覺得很舒服。
和劉剛相似,在地下通道時,如果碰上人多,王旭會唱《阿美阿美》、《遲到》,很熱鬧;人不多不少的時候,唱《干杯,朋友》,很抒情;人很少的時候,唱《丁香花》、《大約在冬季》,很深情,自己享用。
這么些年了,和劉剛一樣,王旭的生活也沒有起色,唱歌加上在藥廠做搬運工的收入,每個月最多才2000元,難以補貼家用。
“我今年44歲了,不再年輕。以現(xiàn)實世界的標桿來衡量,我不算一個成功的男人。我知道老家也有人看不起我……”有一次,面對老家來的記者,王旭潸然淚下。
“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王旭每次唱到這里,心里都是五味雜陳,他說不知道有多少沉重積攢在那里。
我們唱的是真實的生活
“別人是唱歌,我們唱的是生活,真實的生活!眲傉f,這么多音樂形式,他唯獨喜歡搖滾,他覺得搖滾樂寫的是生活,只有它真實而深刻。
“那一次,真的很偶然!眲傉f他經(jīng)常約朋友在小屋里喝喝酒、唱唱歌,那天天熱,喝完啤酒,大家都光著膀子,王旭大哥也在場。
一個朋友提議用手機錄一段留著以后慢慢看,他就和王旭唱了一首《春天里》。朋友發(fā)到了網(wǎng)上,第二天視頻點擊量超過20萬,“這么多人聽我和王旭大哥光著膀子唱歌,我都不敢相信。
第一次見到這么多人欣賞自己的演唱,劉剛說:“這首歌引起了大家的共鳴吧,桌子、喝空了的啤酒瓶,都很真實,再加上汪峰的歌詞,里面寫的也是那么真實,從這首歌,我能找到我的生活。那么多人留言,我非常感動,與其說我們倆唱歌感動了大家,倒不如說大家感動了我們!
倆人真情的歌唱被當成是來自最底層的吶喊,湖南省委書記周強就對大學生村官說:“每看一次(劉剛和王旭的視頻)都感動得熱淚盈眶,你們也應該去看一看!彼源嗣銊钅贻p人要有理想,扎根基層做大事。
成名后依舊一無所有
出名了,劉剛反而懷念起他在地鐵通道里特有的輕松。在音樂聲響起時,他被網(wǎng)友贊嘆“很有范兒”。但在參加完南方某電視臺《我愛記歌詞》及央視的《星光大道》后,網(wǎng)友唏噓他倆在臺上顯得緊張,聲音甚至不如在出租屋里真實,希望他們更加本色。
一夜出名,他們的生活卻沒有實質的變化,兩人依然很窮,只是很久沒時間去公主墳唱歌了。他們正在忙著參加本月15日汪峰怒放上海演唱會的彩排,往往早上7點出門,拖到凌晨一兩點才能回來。
王旭經(jīng)常惦記著劉剛,“我還繳養(yǎng)老金,最低標準的那種,一年三四千塊錢。這點,我比剛子(劉剛)他們還強點。剛子就靠‘唱通道’生活,除了有夢想,其他可以說一無所有!
“我沒想過以后會怎樣,我還會繼續(xù)唱歌,等到這個月15日上海的演唱會結束了,可能就會閑下來!眲倢ΜF(xiàn)實有著清醒的認識,這是多年的飄蕩生活留給他的清醒。
以后還會這樣在北京漂著嗎?劉剛沒細想,但肯定不回農村老家了,“出來了就不會回去,沒有原因!
而王旭說,“回家能干什么呢?”那里似乎沒有他謀生的手段。
有時候,王旭會在網(wǎng)上說,他最大的希望是更多人不要像歌里唱的一樣“老無所依”。
好像跟他們有過交集
劉剛準備換鞋去診所,連日來早出晚歸的彩排,讓他的身體已經(jīng)無法消受。
一個小時后,他出門了,得走15分鐘才能出村子,坐車。若非背上大大的吉他包,他和小巷里出沒的夾帶各種口音的打工者沒有什么兩樣,除了面龐清瘦白皙,眼神更加自信。
唯一的351路公交車一進村,就把道路塞得滿滿當當,一個村民吃力地蹬著三輪車趕緊閃到一邊停下,露天的垃圾堆旁,村民憤怒地在水泥墻上書寫:“誰再在這里倒大桶臭尿水,操你媽。”
村里人的生活和劉剛幾乎沒有交集,但他們都在北京為生計奔忙,村子是他們共同的落腳處。
村外人的軌跡則與劉剛連在空間上重疊的可能性都沒有?墒牵谌珖鞯,在他們聽到劉剛和王旭光著膀子唱的歌后,卻有那么多人都說找到了共同的感覺,也許是境遇,也許是心境,甚至是夢境,好像和他們曾經(jīng)有過交集。
劉剛在路上耗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家,村子里黑咕隆咚的,打開門上的三把鎖,他匆匆睡覺,第二天繼續(xù)早起。
凌晨7點,村里人開始忙碌。小販在電動車上架滿了鞋盒子,一個男青年挎著包,拉著嗓子吼:
“求求你給我個機會,不要再對愛說無所謂,如果相愛是完美,就讓我們用真心去面對,求求你給我個機會,不要再對愛說無所謂,留下了太多傷悲,告訴我你到底愛著誰……” 本報記者 龔海
參與互動(0) | 【編輯:鄧永勝】 |
Copyright ©1999-2024 china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